龙族：卡塞尔之瞳 第二百六十章 实验品

恺撒看着他眼前的庞贝，这个金发蓝瞳看上去还是和年轻时一样潇洒的男人。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是每天在院子里等着他回来。

他等到花开了，又掉了，掉到泥土里，他等到天冷了，又热了，又冷到骨头里，他等到那间白色的房子出现，又消失，等到自己的母亲躺在雪花一样的棺木里，他都没有回来。他从小到大听到的关于他最多的消息就是他又在哪里找了又一个个女人。

他跟这个男人最多的一次交流就是在圣母百花大教堂下，他说着“恺撒，我的好大儿”，然后就是今天，他说“我做不到”。

他在恺撒的心里早就死了。他从来没有一天在恺撒的人生中扮演过“父亲”的角色。恺撒也从来不把自己当作他的儿子。

他其实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他已经连“迈阿密”三个字都不想听到。

“把你知道的所有的一切告诉我。”恺撒说，“所有。尽快。”

“家族有一座尼伯龙根。”庞贝直接说，“按照时间来算，弗罗斯特已经带你去过了。”

“嗯。”恺撒说。

他根本没有打算说其他的话。

“那是从五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尼伯龙根。每一任加图索家族的族长都要接手它。”庞贝说道，“但我让尼伯龙根停摆了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因为这件事，我被软禁在了美国。”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让尼伯龙根停摆？”

“因为那里的实验已经脱离了人性的范畴。那根本和人无关！那根本就是禽兽才会做的事！”

“他们在做什么实验？”

“和当年龙族所做的事情一样，他们在用人类的子宫诞生龙的胚胎。”

用人类的子宫里诞生龙的胚胎……恺撒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胸中作呕。他甚至已经想到了后面发生的事。

“那座尼伯龙根里有一只龙，四大君王的——天空与风之王。那是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尼伯龙根，家族很早以前就捕获了这只龙。他们每天都在获取天空与风之王的基因数据，他们用那只龙的基因改造女人的子宫，再把各地捕获的未孵化的龙族胚胎放到女人的子宫里。他们想重现神话中混血种和次代种诞生的过程，他们想用女人的子宫创造新的龙。”

“我以家主的名义遣散了那个实验队。但在加图索家族，家主并不代表你有绝对的权力，只代表你有绝对的血统。你的权力是别人授予的，别人可以授予你，也可以授予给别人。”

恺撒看着庞贝。这个看上去依然帅气多金的男人，他像是在后悔他的前半生。他的家主的位置被剥夺，他剩下来唯一的事情就是寻花问柳。

他的确应该后悔，因为他软弱而又无能。尼伯龙根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只是被选中的某个继承人，他还没完全掌控大局，就做出了自以为是而毁灭全局的举动。

他毫无政治嗅觉，也没有遗传至凯撒大帝的狠心和决断。他输得很彻底，像是个下水道的臭虫子。

“就是在你被软禁的时候。我的母亲被当成了实验品。”恺撒说道。

“是。”

“在你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是。”庞贝抬头看着天空。一颗流星划过他的眼角。

“你有为她做什么事吗？烧香？拜佛？把戒指扔到水里？”

说完这句话，恺撒后悔了。他只是下意识地说了这句话，他的内心居然还有这种可怕的侥幸和幻想。他明明早就知道答案。

“恺撒……”庞贝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才说道，“让你失望了。恺撒。”

不会失望。恺撒这么想着。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他今天也不是来寻找希望的。

“你知道他们的实验结果吗？”恺撒继续问道。

“不是全都知道。”庞贝摇了摇头。

“好，那今天，我来告诉你结果。”恺撒说，“有一只龙，它是家族第一只孵化的龙种，它的编号是Gullveig。”

“Gull……veig。”

它就是从古尔薇格的身体里诞生的龙种。在那之后，她就死了。

这句话同时在两个人的心里响起。但没有人说出口。

太痛苦的事情，会痛得让人说不出口。

就像喉咙里有一把刀，你每说一个字，这把刀就在你的喉咙里往外割一寸。最后说完这句话，所有的血沫都在往外冒，然后往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