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翡翠俏佳人 第98章 狼心狗肺

第98章 狼心狗肺

第98章 狼心狗肺

“姑娘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吧。老婆子吃的不多，半个馒头就够了。”

聂铮铮陡然吸入一口寒气，疼得哽咽出声，红着眼睛冲过去，紧紧抱住她的双肩。

这是怎样的一副肩膀啊，如此瘦弱单薄，却从她出生起就肩负起家庭所有的重担，每天天不亮就用竹篓背着她，到镇子上捡垃圾。不管刮风下雨，都要把捡到的废品送到收废收购站卖掉，赚取些许微薄的收入。

有时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她在竹篓里饿得直哭，不停地蹬踹，奶奶佝偻着背带她回家，冲泡一点点奶粉，混着米汤喂给她喝。

等到她终于大了一点，能下地走路了，却查出来有先天性心脏病，一个不好就会胸闷、气喘，浑身肿胀，需要人从早到晚的看顾，抱着，哄着，不能有半点懈怠。

奶奶年轻时脾气不好，累狠了会骂人，难听的话能装十好几箩筐，也没少骂她。有时候骂得上头，还会诅咒她为什么不早点死，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做拖油瓶、扫把星。

可哪怕骂得再凶，日子再怎么难熬，奶奶都只是嘴上说说，从来也没有真的放弃过她……

“奶奶，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聂铮铮强忍着泪水，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冷翠华因为过度操劳，衰老的很快，眼角眉梢写满了沧桑和苦难，眼睛像是得了白内障，有些看不清人，听力似乎也有所损伤，听不大清她说的话。

聂铮铮问了她好些问题，她都一声不吭，直到双手触碰到烧饼，才慢慢有了反应，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差点噎着。

“慢点吃，还有别的！喝点水，小心噎着。”聂铮铮将她搀扶到路边的一家店铺门口，借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她小心翼翼地瞅着她，时不时给她喂一口水。

看到她身上破烂的衣服，油腻腻的毛线帽，脚上破了好几个洞的布鞋，聂铮铮终于忍不住，留下一行滚烫的泪水。

就好像有人往她心里撒了一把被烧红的钉子，疼得她连叫都叫不出来。

“奶奶你从哪里来的，你家里人呢？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家在哪儿了，我送你去找警察，让他们送你回家好不好？”聂铮铮的声音极为轻柔，生怕惊吓到了她。

可比起找警察，她其实更想带她去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冷翠华曾经为了给她治病，去非法诊所卖过器官，可具体卖掉的是哪个器官，她根本不知道，因为冷翠华从来不许她提起这个话题，否则就破口大骂。

聂铮铮一想起这件事，心脏就跟热油烹炸过似的，无法克制住内心的痛楚和愧疚。

但与此同时，她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既然这里是她原世界的平行时空，那么每个人的经历未必会是相同的，冷翠华的命运会不会也有所不同？

会不会她根本没有一个叫做聂铮铮的孙女，根本不曾卖过器官？她那个没有良心的养子会不会已经迷途知返，浪子回头，把她接在身边赡养，让她过上了幸福安乐的晚年？

然而眼前的冷翠华，实在无法让她这样欺骗自己。

“姑娘，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啊。”冷翠华舔干净手指上的碎渣，想要杵着拐杖站起来。

聂铮铮慌忙扶住她，“您要去哪？”

冷翠华露出一抹孱弱的微笑，用嘶哑干涸的嗓音说：“去桥洞底下，找个地方窝着，不然站在大街上会讨人嫌的。”

“您家在哪，我送您回去好不好？”聂铮铮仍然抱着一丝骐骥。

冷翠华愣了一下，自己也困惑起来：“我家在哪？是啊，我家在什么地方……奇怪，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姑娘，这里是BJ对吧，我是来BJ找儿子的，可是我儿子呢，我家康崽呢。”

看她这般模样，聂铮铮很快就明白了，老人怕是患上老年痴呆症，和聂康失散了。

“你把你儿子的名字、年龄、长相告诉我，我帮你去找他！”聂铮铮也想见聂康一面。

惟愿这个世界的聂康，不会像原世界的那样狼心狗肺，为了富贵生活，连养育自己长大的老母亲都能狠心抛弃！

还把她，这个因为一段露水姻缘才有的女儿，完全的抛诸脑后，忘的一干二净。

冷翠华沉默半晌，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还是不找他了。康崽自从来到BJ就像变了个人，说的话我听不懂，做的事我也看不懂。前年铮铮还在的时候，我还不至于这么孤独，可现在……”

聂铮铮心脏猛然停滞，“铮铮，是你的什么人呀？”

冷翠华脸颊上瞬间有了一抹笑意，“她是我孙女，可乖了，是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本来打算着等她十八岁到了，就带她来BJ找康崽，让他们父女相认，好好过日子的，可没想到……没想到……”

她忽然呆住，像停摆的钟摆那样愣在原地，一时间仓皇失措，老泪纵横。

“我的铮铮，我的铮铮没了！她没了，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啊——这不是挖我的心，割我的肉嘛？——铮铮啊，你才16岁怎么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啊！！！”冷翠华陡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悲痛地捶胸顿足，哭声震天。

聂铮铮死死地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嘶吼。

可她怎么忍得住，原来这个世界的她早在16岁就死了，比她原来故去的时间还要早！

“奶奶，奶奶您别难过了，如果她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您这样的。”

“可她如果真的泉下有知，为什么不来梦里见看看我这个老婆子，我好想她……想听她说说话。哪怕是和我犟嘴呢，也是好听的不得了的。铮铮那么乖，那么听话，从小忍受病痛的折磨，却总是反过来安慰我，想尽一切办法帮我做家事，分担我的负担。

可老婆子我没用啊，挣不到给她做手术的钱，只能一天天的挨着，拖着，直到后来……那天她很高兴地跟我说，爸爸给她来信了！可那封信根本不是康崽寄给她的，是我请人伪造的，就为了能让她过一个开心的16岁生日。结果没过几天，她知道了真相，心脏病当场发作，就那么去了。她恨我，就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她恨我呀！”冷翠华浑浊的眼睛犹如损毁的水龙头，不停地往外淌水。

聂铮铮禁不住哽咽地抱住她，“奶奶，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也不想的，你只是希望她能高兴一点。她从小被病痛折磨，一直都活得非常难受。死了……说不定才是一种解脱。”

冷翠华如遭雷击，半晌缓不过神。

她就这样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着，沉浸在疯狂的自责里，最后已经哭不出声来，只能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干嚎。

聂铮铮不停地抚摸她的后背，希望能她得到细微的安慰。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冷翠华恢复了平静，从口袋里翻找出一张名片，摸索着递给她，“其实找不找得到康崽，对我这个没几天活头的老婆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我还是想问他一句，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三十晚上，扔到我床上的孩子？这么多年你对她不闻不问，可曾有过一丁点的歉疚和后悔？如果你知道她死了，心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点难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