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临渊 第500章 已死之人

以江潜如今的眼界和能耐，放在凡界，已足以堪称武学宗师。

但小队成员的修练问题，却没有一个好解决。

江潜也只能给他们一个方向，让他们有了方向之后，再寻求突破的契机。

首先是赵虎，在凡界，炼体之人本来就比较难提升修为，江潜的四师伯张铁衣也是类似情况，张铁衣最后靠融合灵根才得以突破，另外像程刚是因为具备越战越强的道心，加上获得麒麟血脉，才多次在战斗中突破修为。

赵虎要突破，要寻求类似幻灵体的管道，将炼体或武技并入修为之中，现在赵虎有超强的炼体和武技，但修为还是靠昊云宗的功法，昊云宗虽然也是超过千年的传承，功法本身有许多独到之处，问题是不适合赵虎。

加上赵虎是地属性血脉，地属性虽不像江潜的光属性或欧阳明斌的空属性那么罕见，但也是少人拥有的血脉，昊云宗也没有专门为地属性创造对应的功法。

江潜建议赵虎，改功法是一定必要的，但与其现在从头寻找一种功法，不如设法找到一本适合的本源功法，提早修练本源。

他的乾坤鼎中已有许多藏书，但他一时三刻也想不出有哪种本源功法适合赵虎修练，干脆丢了一堆书给赵虎，让赵虎自己研究。

身高超过九尺的巨汉，还真的开始埋首在书堆之中。

再来是穆翔，江潜认为，最适合穆翔的方向就是类似自己走过的路，必须让体内的力量分出主次，再加以整合。

不过这又卡在两个问题，其一就是穆翔与生俱来的力量是妖力，而江潜自己没有妖力，也不知道修练妖力之法。

其实就某个方面来说，穆翔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像穆芊芊是在妖鹿村落转为修练灵气、改用妖鹿一族的功法并开启九尾元婴之后，修为才突飞猛进，穆翔从小跟人类混在一起，拿着真气功法修练，中间还在九元大陆修练灵气，这样也不知不觉到了武皇中期。

第二个问题也是同一件事，因为穆翔把各种力量用自己的方式融合，像他在无师自通的情况下凝聚了一双翅膀，现在已经无法再用某种功法去脉络化这些不同的力量。

江潜告诉穆翔，他仍必须以妖力为主，设法让真气和灵气进化为斗气，至于方法，既然穆翔喜欢创造，就再去创造一次。

所以穆翔这段时间的功课就是找出自己的斗气，江潜也每天固定分出一点时间陪他过招，让他透过实战去感受斗气的性质和威力。

至于吴青淇的问题，江潜在神隐秘境时，曾在南月晴身上看到类似的情况，主要是就连况凌葳本人当初的修为也只到武圣后期，整个凡界只有她一个暗影血脉之人，如何突破也是她一点一点摸索，而她还没有摸索到武圣之后的情况。

吴青淇和南月晴都算是继承了况凌葳的魔种，因此江潜也给出和当日对南月晴类似的建议，让吴青淇试着去找到魂力的使用方式，之后先以提升魂力做为目标。

不过江潜听穆翔说了吴青淇在白江操控鬼王大阵一事后，突发奇想，或许吴青淇能从鬼王大阵下手，将自己化为鬼王般的存在。

吴青淇一听江潜要她化为鬼王，当下为之蹙眉，她好不容易才回归完整的人类之身，才不想当什么鬼王。

江潜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让小雾师姐真的变成鬼王，鬼王其实是当初况凌葳用四种不同力量去创造出来的，这四种力量小雾师姐都能行使，况凌葳因为做不到同时将四种力量融合，才让不同人去执行单一种力量，若小雾师姐自己就能同时操控这四种力量，凭自己一人就能让鬼王出现。」

顿了一顿，江潜才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追求让鬼王出现的过程，就是小雾师姐修练的方向。」

吴青淇也是个聪明之人，当下便听懂江潜是什么意思。

只是江潜对于鬼王的原理还不够了解，其实鬼王是三种力量的组成而非四种，意识之力、召唤之力和魔种之力，况凌葳用的尸鬼之术，都属于魔种之力的范畴。

虽然她还是没很喜欢鬼王，但想想若自己身边随时能召唤出一个鬼王，那她也不惧怕谁了。

解决吕进的问题，江潜也有类似的经验，他其实直到融合回天丹，在经历天之力的暴冲之后，才算是让蓝炎真正认其为主。

不过有经验归有经验，无论是天之力或回天丹，对江潜来说都有太多巧合，他无法让吕进也去复制这些巧合，更何况战龙戟和蓝炎需要的条件也不同。

江潜现在能帮吕进做的，是以自己对武学的见识，助他更加理解烈风留下的九阳无极，九阳功和无极枪都是能一路衔接到本源的功法和武技，也是和战龙戟最为息息相关之物。

将基本的修练做到完美，等到完全驾驭战龙戟的契机来临时，才能把握住。

江潜指导吕进最大的感想，吕进才是最该跟着赵先修练的那个，吕进天生就有坚忍不拔的刻苦精神，赵先所教的每一种修练方式都很适合。

甚至江潜把赵先的八荒战诀都传给吕进，但他也交代吕进别急着修练八荒战诀，等破入武圣境之后再修练。

最后是陈良，对江潜来说，陈良的问题最难解决。

寇乱当日随手的一掌，已困扰陈良多时，一开始他连运都功无法做到，现在比较适应和涨潮共存，但若使出全力，体内马上会被涨潮绞的一团乱，像是走火入魔一样痛苦。

江潜仔细观察陈良体内的情况，发现寇乱说的并没有错，陈良的涨潮本质上是一件很恶趣味的事情。

寇乱用时间之力让北冥汪洋大幅进化，进化到远远超过陈良能负荷的范围，类似江潜的浮乱雷源，但江潜平时不用把浮乱雷源放出来，北冥汪洋却已和陈良的真气融为一体。

若陈良能驾驭涨潮之力，修为和实力都将大幅提升，但此时的陈良根本驾驭不了。

这就像一次性的灌注了大量修为到一个人体内，若能动用这些修为，此人会成为绝世强者，然而前提是要能够动用。

而且陈良现在无法使出全力，修练速度也奇慢无比，照这样下去，他光是要晋升到半圣都要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且到半圣了也无法动用涨潮之力。

最后江潜也只能求助无尘子，江潜原本是想能否用九丹破阶之法，让陈良强行提升到武圣境，试试看武圣境后能否驾驭涨潮之力。

无尘子看了陈良的状况，却提出不同的想法。

「大哥，陈良是武皇，修为全部存于丹田海之中，乍看之下无法动用这股力量是修为不够，然而根本的问题，这本就不属于丹田海能储存的力量。」

江潜一听就恍然大悟，自己是问对人了。

只听无尘子又往下说道：「陈良需要的是类似凡尘丹的效果，他还没有圣体，必须先让这股力量扩散到全身，由整个身体去储存。」

陈良也在一边听着，他也如呼延超、徐生等人一样，没有因为无尘子喊江潜大哥，而真的把无尘子当成平辈。

「无尘前辈可有办法炼制出类似的丹药？」

陈良很少这么积极去解决修练的问题，之前他是无条件信任江潜和幻芯，一直按照两人指导的方式修练，但这次被涨潮搞的痛苦不堪，听到无尘子说出解决的原理，便主动追问有没有丹药。

无尘子思索片刻，才摇了摇头说道：「老夫是能炼制泽被丹，也是化虚神丹之一，比凡尘丹更适合你，但老夫也没有泽被丹需要的药材，别的东西还算了，老夫有取代之法，问题是泽被丹有一味药材是七彩凤荷，这可不是凡界之物。」

江潜和陈良一听之下都大失所望，看来只能从别的方向来解决。

不过无尘子又拿出一个丹瓶，里面有十颗丹药。

「这是另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眼下你也只能一试，瓶中的是虎威丹，本是让人短时间提升修为之用，你将虎威丹化于水中缓缓吸收，可助你暂时压下涨潮之力，让你能正常运功和修练。」

「但一颗虎威丹效力最多维持一年，服用超过十颗也会失效，等于你有十年时间能正常修练，若你能在十年中凝聚出完整圣体，就能融合涨潮之力。」

江潜和陈良面面相觑，十年之内凝聚出完整圣体，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这是现在唯一的方法，先不说能不能凝聚圣体，至少在这十年内，陈良能够动用他原本的修为，在战斗时不至于成为累赘。

江潜其实还有想到一个办法，就是去找这问题的源头，让寇乱帮陈良把涨潮化解。

事实上即便没有陈良之事，江潜也打算去找寇乱，他不杀了寇乱，始终是在凡界留下一大祸害。

虽然江潜不确定寇乱的目的，但既然寇乱要进遮天大墓，就到遮天大墓中解决。

只是江潜想等到白江之事确定之后再行动，才会先留在归云镇。

最后他就是来研究岑非的瓶颈，这次思思一路从神殒之地到白江再到棼西，岑非也帮了不少忙，江潜已将岑非看成自己人。

不过他原本就对魔宗功法不熟悉，在神殒之地的六年半，江潜的心思并没用在研究魔宗功法。

岑非知道江潜的见识已罕有人能相比，多一个人能讨论自己的状况也是好的，便和江潜说明黑血宗的功法原理。

江潜听完，第一反应是黑血宗的祭祀魔神之法，和须弥王府罗夜一族的神灵召唤颇为相似，但他还是不会区分魔神和神灵有何不同。

岑非给出了一个超出江潜想象的答案：「魔神也是神灵的一种，魔神和神灵的本质都是已死之人。」

这句说完，岑非露出一个苦笑，才往下继续说道：「没有魔神愿意让我缔结契约，正是因为我被归类在不敬之人，但我钻研祭祀之法多时，又怎能昧着事实欺骗自己？」

「当一个人聚集了大量信徒，这份信念在此人死后也会留下，后人透过祭祀，不断加强这份信念之力，便会形成所谓神灵。」

江潜回想当初在须弥山的所见所闻，当时他担任对抗墨龙一族的指挥，要求罗夜弄出巨大而会发动攻击的神灵，罗夜马上回答做不到，他才让罗金以术法帮助罗夜。

实际上他也知道，最后巨大神灵发动的攻击，是罗金的术法之力，他当时只是要营造神灵能发动攻击的假象来吓退墨龙一族。

现在岑非的说法，其实和江潜看过的情况符合，神灵之力更像是一种信念，古荷召唤贝叶女神也是让自己有更强的战力，而不是让贝叶女神直接去攻击敌人。

岑非又主动补充说道：「我在白江时，曾召唤魔神对抗兽王的通玄，但那是因为兽王用通玄的方式出现，魔神才能对他发动攻击，这些攻击并非实体。」

江潜终于恍然大悟，把所有关于神灵召唤和魔神祭祀之事都连起来了。

他接着问出一个很像是外行人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却让岑非心中一凛。

「若有一位魔神承认自己是死人，是不是就会和岑掌门缔结契约了？」

岑非觉得江潜似乎切中重点，他一直去找那些长期被黑血宗捧在天上的魔神，那些魔神自然不愿意接受岑非这种更贴近事实的想法。

但他又面临两个问题，一是去哪找这样的魔神？二是他是用祭祀之法召唤，若有魔神认知自己是死人，又是否会接受祭祀？

还有就是他的功法武技非常特殊，他是以结界做为战斗手段，他和江潜在神殒之地的第一次交手，施放的血海炼狱正是他的结界。

要找到符合条件的魔神并不容易，即便是黑血宗供奉的魔神，都未必完全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