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临渊 第386章 仍未消散

昭翠仙帝也听不懂小白的吼声，但她能从穆芊芊和小白对峙的情况，得知发生何事。

「你叫小白是吗？谢谢你，可以让我和你的主人说说话吗？」

小白看了身边的江潜一眼，江潜闭上了双眼，却点了点头。

见到江潜和小白都主动让开，剩下一个穆翔执着的站在昭翠仙帝身边，穆芊芊现在只要一发妖火，就可以结束昭翠仙帝的生命，结束这场战争。

但她突然有点好奇，昭翠仙帝想说什么。

昭翠仙帝对穆芊芊微微一笑：「我在八百年前，也经历了你今日的一幕。」

「世人皆以为我是在抵御暗影族入侵时滋生心魔，而后再也压制不住，最后让心魔出世，其实当一个人为了目标矢志不移时，是不会滋生心魔的，唯有当你不确定目标是否正确，才会产生心魔。」

穆芊芊的杀意稍稍减退，似乎在思考昭翠仙帝话中之意。

「我可以欺骗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当时我认为，自己的元灵仙脉，代表了整个九元大陆的意志，我要让九元大陆成为独一无二的元素世界，并让元素化灵，让这个元素世界可以蓬勃发展，不再受到任何其他界面的影响。」

这段话连江潜都没听过，他此时也是第一次听昭翠仙帝讲起心魔出世之前的事。

「我本想把这段秘密永久封存，等死后再把回到时间长河之法告诉江潜，九元大陆会落到今日的局面，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利用北冥汪洋和深渊冰川的特性，主动切断了九元大陆和其他时空的因果关系，是有了这个前提，才会被紫霄金仙利用。」

「暗影族是我自己引来的，我想借用暗影族转化妖气的方法，让九元大陆的元素之灵也能拥有高等灵智，这便是魔物的起源。」

说到此处，昭翠仙帝停顿片刻，眼神中流露无限哀伤。

「当这些目标逐一实现之时，我才发现元素之灵过于扩散，让其他生灵也发生改变，我开始后悔，想导正这件事，才会发动驱赶暗影族的战争。」

「而心魔，就是那个曾经想创造一个元素世界的我，紫霄金仙想让心魔去仙界，是因为我当时用的方式，可以创造出一支魔物大军，也就是说，到时候会出现一堆如三圣灵般的元素圣灵，全为紫霄仙府所用。」

江潜之前只是听昭翠仙帝一再说到紫霄金仙想拉拢心魔，却不知心魔的影响如此之大。

穆芊芊听了昭翠仙帝之言后也若有所思。

昭翠仙帝如释重负般的吁了一口气，这些深埋她心底许久之事，今天终于能够讲出来。

「芊芊姑娘，你可以杀我，但你要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杀我。」

此言一出，江潜眉头紧皱，知道昭翠仙帝还是要采用她原本的计划，江潜一直留着刚刚那具分身在观察场中的战况，他的眼力其实也已经看出昭翠仙帝说的是真的，即便发动九元归一，还是杀不了本源根本不存在的心魔。

另一方面，上空的寇乱和角多摩之战，角多摩也已经落于下风，现在只靠坚强的意志力在撑着。

原本杀意已经散去的穆芊芊却脸露疑惑之色，为何昭翠仙帝仍要自己杀了她？

「你杀了我，才能完成江潜诛杀心魔的计划，你是为了不让心魔离开九元大陆而杀我，是为了让九元大陆重回时间长河而杀我，是为了导正这一切而杀我。」

说到此处，昭翠仙帝转头看了一眼小白：「你们都是江潜小队的一员，你是，芊芊姑娘也是。」

江潜别过头去，小白也低下了头，唯独穆翔仍站在昭翠仙帝旁边，凝视着穆芊芊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姐来动手？」

穆芊芊看了穆翔一眼，眼神更加疑惑，但这疑惑并非针对穆翔，更像是在问自己，这个从小黏在我身边的弟弟，仍无时无刻关心着我，我为什么要疏远他？

昭翠仙帝轻松的说道：「让芊芊姑娘动手，才能让心魔卸除最后的防备，也才能化解芊芊姑娘的心魔种子。」

穆芊芊不知为何，突然看向江潜，不再是她魂魄受到禁制的眼神，更像是以前的穆芊芊，要和江潜讨论如何去完成一个任务。

江潜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对穆芊芊说道：「你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

穆芊芊点了点头，轻声对昭翠仙帝说道：「谢谢你，昭翠仙帝。」

一道掌力发出，昭翠仙帝的身体从城头向外跌落，在闭上双眼前，她看了最后一眼九元大陆。

穆芊芊刚刚气势汹汹的冲来城头，许多人都有看到，但江潜现身后，这波骚乱又平息下来，原本大家以为不会出什么大事，而现在，全部人都看到昭翠仙帝凋零的一幕。

心魔自发动穆芊芊意识内的种子后，就悬着一颗心等着事态演变，当昭翠仙帝的身体跌落，她感应到自己体内和昭翠仙帝的最后一丝联系终于被切断。

「我赢了！我始终是最后的赢家！」

八魔同时感应到自己的元素之力失控，这是元灵仙脉消失的讯号，九元大陆的元素之力开始失序变迁。

突如其来的巨变，所有人都停下战斗，而当众人目光集中在昭翠仙帝的尸身时，唯有三个人采取不一样的行动。

尽管他们目的各不相同，但都锁定了心魔。

亲手布置这一切的江潜，在穆芊芊发招之时，也同时发动了空间转移，当心魔感应到自己的元素之力也迅速流失时，江潜已一剑轰在她身上。

不死不灭的心魔，第一次感到受伤的恐惧，她竟然会因为人类的一击而喷出鲜血。

不过心魔的元素之力虽快速流失，却没完全消散，她毕竟是化身期的修为，硬是靠着自身的力量，减缓元素之力流失的速度。

她不需要继续战斗，她已经是赢家，不管江潜有什么计谋，她现在只要活着便是赢家。

心魔已经判断出来，元素之力的流失是九元大陆元素变迁造成，她本以为元灵仙脉已经和自己无关，没想到还是影响到她，但这也只是一时性的，只要等元素重新稳定下来，她便可以完好如初，因此心魔守着最后一丝元素之力飞退。

然而除了江潜，另一道身影也在电光火石间赶到，寇乱哈哈一笑说道：「江盟主好计策！现在我们可不是敌人了。」

寇乱一掌劈下，单论此招的杀伤力，对心魔来说还不如江潜，即便她只保留了一丝元素之力仍足以应付，但正面交锋的结果，是她好不容易减缓的元素流失速度又开始加快。

心魔已经惊觉，这是时间之力，寇乱加速了她体内的时间。

江潜不敢有丝毫耽搁，直接开启神瞳，一发百剑图对心魔的意识造成重创，同时再打出潜龙一击，把心魔轰落地面。

若论单招的杀伤力，江潜现在最强的一招还是召唤茂科发动石龙撞击，不过石龙撞击是声势浩大的范围攻击，若要稳稳收割人命，潜龙一击接摄梦一剑还是最稳妥的做法。

江潜要让心魔死在自己的幻梦中，这也是昭翠仙帝给心魔的救赎。

但摄梦一剑才刚激发，另一道身影也已经赶到，看似和江潜围攻心魔，却也影响到摄梦一剑的效果。

江潜也没想到陈军会在这个时刻现身，陈军现在是武皇后期修为，若正常的发招还影响不到江潜，问题是陈军有金角剑。

金角王从金角剑中窜出，将心魔的魂魄一口噬咬。

先是被寇乱用时间加速让体内的元素之力完全消失，再挨江潜的摄梦一剑，最后被陈军的金角王噬咬魂魄，心魔瞬间死的不能再死。

项逸峰和苏奇都还来不及反应，已看到昭翠仙帝和心魔双亡的结果，两人都有点难以置信，江潜和寇乱真的能击杀心魔。

寇乱已达成击杀昭翠仙帝和心魔的目的，也懒得再管九元大陆之事，退到一旁看着江潜和陈军。

知道事有蹊跷的人，只有在场的这三人。

江潜看了一眼陈军，露出询问的眼神。

陈军只是淡淡说道：「放心，心魔确实已死，只是金魔要跟我回凡界，需要一些心魔的魂力。」

附身在金角王之上的金魔窜出，对着江潜桀桀怪笑：「江潜，八年前我也算救了你一命，你该不会要对我动手吧？」

江潜是认真考虑要出手，但他还没说话，金魔又往下说道：「我本想要的是昭翠的意识之力，没的选择才只能来找心魔，江潜，你我可以互相干涉，或互不干涉，还是你要告诉我昭翠的意识之力在她死亡的瞬间就彻底消散？」

这句话别人或许听不懂，江潜却一清二楚，昭翠仙帝早已和他建立好联系，在死亡的瞬间，就把意识之力转到江潜身上。

金魔的意思是江潜若对他动手，他也会抖出江潜继承昭翠仙帝意识之事。

在江潜还在思索要如何处理此事时，金魔又对着已经退开的寇乱说道：「你也放心，我不是心魔，妨碍不了你们，我只想离开九元大陆。」

寇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确实没把金魔看在眼里，即便是心魔有可能在仙界弄出元素大军，对他的组织来说，也只是一个隐患而已，还没到威胁的程度。

金魔又转向江潜：「从今日起，昭翠已死、心魔已死、金魔也已死，我是金角王，不再是金魔。」

江潜看着眼前的金角王，散发的气息确实和八年前的金魔有些许不同，到底是金魔融合了金角王，还是金角王融合了金魔，现在连江潜都不太确定。

如果侵吞心魔魂力的是项逸峰或苏奇，江潜可能会拚死把金魔留在九元大陆，但陈军是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盟友，两人到现在也保持不错的关系，从未翻脸过。

江潜叹了一气说道：「陈兄，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干嘛，切勿让另一个心魔现世。」

他这句话是有感而发，或许陈军理解的心魔只是九元大陆的心魔，但江潜是在听了昭翠仙帝对穆芊芊之言后，知道每个人都有可能让心魔现世，只是影响的范围大小而已。

陈军知道江潜等同妥协，对着江潜抱了一拳说道：「江盟主，后会有期。」

转瞬间寇乱和陈军便已离开，留下江潜在原地怔怔出神。

江潜不想再生事端，除了金魔依附的是陈军外，还有两个重要理由。

一是他们离开凡界的时间已经够久，他还必须完成昭翠仙帝的遗愿，让九元大陆重回时间长河，才能回去天灵秘境，在时间上他已不想再耽搁。

第二个理由更重要，一件他和昭翠仙帝原本都不确定会发生的事情，似乎有发生的迹象。

昭翠仙帝寄托给他的意识之力，也将自己的一丝残魂留在其中。

因为昭翠仙帝的状况太特殊，她是代表九元大陆的元灵仙脉，又主动散去一身元素之力，残魂能否像其他修练者般留下，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会不断聆听泰恩、幻芯、茂科之事，便是让自己存一个希望，自己最终能因意识中的残魂而得以存留，不但亲眼看到九元大陆恢复，甚至能到九元大陆以外的地方看看。

当她身亡的那一刻，意识之力进入江潜体内，江潜一开始确实感觉那丝残魂变得黯淡，随时都会消散，回归九元大陆，让九元大陆寻找下一个元灵仙脉之人。

但当江潜击杀心魔之时，昭翠的残魂也触碰到他体内的灭世之光，竟然安静的躺在灭世之光中，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安静的在母亲怀中。

灭世之光温养了昭翠的残魂，这意味着，昭翠仍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