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临渊 第11章 武士一阶

当江潜听完张蔓有如恐吓般的说明，却依然露出兴奋表情时，张铁衣和张蔓都有点惊讶。

张铁衣虽然对自己的银霜铁衣神功能解决江潜问题很有信心，但他也不知道如何让江潜能入池修练，张蔓更是觉得江潜一定会打退堂鼓。

但他们都忽视了江潜心中对于不能修练的悲痛，这件事是江潜的最大追求。

尽管难度依然很高，但对江潜而言，总算开了另一扇窗，让他看到希望。

当然江潜也确实无从着手，张铁衣留给他银霜铁衣神功和护体的功法后，放任他在金灵池边发呆。

江潜这一呆就是三天，然后回到了临渊集。

直到两个月后，江潜再次出现在金灵池的池边。

江潜在这两个月中，做了三件准备工作。

第一江潜让自己习惯高温，他在羽境堂三楼弄了一个大水缸，逐日提升温度浸泡，江潜几次将自己搞的皮绽肉开，幸亏他就是卖丹药的，什么没有疗伤丹最多，才能一直去适应受伤、复原、习惯的循环。

第二江潜又研发新丹药，在他年幼时，流云真人尝试帮他引入千年柏木之气，曾炼制过四品丹药护心丹，江潜现在只是黄阶中期炼丹师，自无法炼制四品丹药，所幸需求不同，这次也用不到护心丹。

他依照护体功法的原理，护体功法是针对金灵池水对皮肉的腐蚀性以真气抗衡，江潜先配置具腐蚀性的药水，再测试有什么东西又能抗腐蚀又能融于体内，他拿野兽尸体来实验，试了几种原料后江潜发现每次当尸体被腐蚀掉时，都还会有一层薄油残留，原来油就能抗腐蚀，但野兽的油只有在兽皮处最多，兽皮无法入丹，于是江潜想到一种紫苏花，提炼后可产生油，他便以紫苏为引炼制出抗腐丹。

第三江潜想到自己的元焚骨刀可产生低温冰焰，若低温冰焰不用于攻敌，而是分布于己身，既可中和金灵池水的高温，又能稍微阻隔腐蚀，于是他便每日练习控制元焚的低温冰焰，渐渐掌控到能覆盖己身。

这三件准备工作做完后，江潜便正式挑战金灵池。

他从手脚开始一步步缓缓入池，一边运转银霜铁衣功法吸收池水中金属性之气，直到一个月后江潜才能做到短时间全身入池，两个月后皮肤开始和池水融合。

江潜入池时间越来越长，到第三个月，他已经可以在金灵池中待满一个时辰，且只需要休息小半个时辰后便能再度入池。

这天江潜突然感到皮肤产生异变，他摸了摸自己，感觉好像包了一层薄膜，他一提气，全身似有一股有形的气息往丹田移动，到达丹田后一阵收缩，再爆开反馈全身。

真气！

等了七年，江潜终于成为一个武者，武士一阶的武者。

江潜兴奋地跳出金灵湖，大喊一声「惊鸿一瞥」提起元焚骨刀向着一棵树挥去，这棵树微微震动一下，落下几片树叶。

没什么声响，但江潜已经很满意，这是他第一次用真气打出的招式。

五个月前江潜开始做进入金灵池的准备工作，一边就在思考如果他有真气了，要修练怎样的武技，这几年来无论是在玉衡峰和无名峰的藏书处习得，或是在临渊集购买，江潜已经接触过不少功法，但他搜集功法主要是为了解决自身无法凝聚属性之气的问题，武技类的书籍他就没认真看过几本。

最后他决定拿出一本叫裂地九钻的秘籍。

这裂地九钻算是高级一点的大路货，不是哪个宗门的珍藏，但也不是一般能轻易买到，江潜是在一次临渊集的拍卖会上以五千两购得，他当初会想买这本秘籍，主要是裂地九钻是一种将真气化为气旋发出的招式，江潜的旋风轰炸就是利用炸炉丹火产生气旋的原理，他想印证看看和真气气旋的招式其异同处。

什么没有，手握羽镜堂的江潜还真不太缺钱，想买就买了。

裂地九钻其实是一套枪法，但反正元焚刀不像刀、剑不像剑，更像一根细棍，其材质又比一般剑刃刀刃坚硬许多，用来当长兵器亦无不可。

江潜也有想过等自己能凝聚真气后，师父师丈也许能帮自己找到更适合的招式，但武技不比功法，一般修练者的功法最多就是在后天进先天时更换一次，有的更是从后天时期就修练高级功法，像江婷的五峰降魔功和曾亦真的无情诀都是能一路练到先天的功法，武技则可以多练，像天璇峰首座公孙立称号百变圣手，就是各种掌法、拳法、指法的手上功夫层出不穷。

因此江潜决定用自己最熟悉的气旋原理起手。

当江潜做到全身浸泡在金灵池中时，他有预感离凝聚真气已相聚不远，因此连休息时脑海中都在反复模拟裂地九钻的出招，一出金灵池，马上尝试了裂地九钻第一式惊鸿一瞥。

等了七年才有真气，江潜像是不知疲惫般一遍又一遍练着裂地九钻，虽然第二式反戈一击他就已经运转不出来，但光一招惊鸿一瞥就够他不断重复练习。

江潜渐渐发现四件事，两好两坏。

第一件好事是他在舞动裂地九钻时，一样能激发元焚的低温冰焰，附着在惊鸿一瞥打出的气旋上，成为冰焰气旋，江潜一开始拿来测试的那棵大树，在惊鸿一瞥未附着冰焰时只是造成轻微震动，附着冰焰后直接在树干击穿一个窟窿。

第二件好事是他的真气在全力打出三十来次惊鸿一瞥后才第一次用竭，真气含量比他所知的武士一阶更为悠长，且放松时又会从四肢百骇缓缓滋生，看来这就是银霜铁衣神功的功效。

因为江潜修为境界还很低，跟一般修练者的差距并不明显，但他看过程刚的情况，到武师二阶时已经远超常理，江潜相信随着修为提升他真气含量的优势会更大。

而坏事部分，其一是江潜发现他在使用真气时无法分心凝聚丹火，也就是旋风轰炸无法和裂地九钻混发，他听闻高阶炼丹师动辄能以丹火对敌，这不知是他丹火等级还不够或修为境界没到，但江潜对这事也没过于上心就是了，只是无法将优势放到更大。

倒是第二件坏事比较麻烦，江潜在运转真气发招时，发现他大概只能放出九成，有一成真气在运转过程中会自动消失，他反复内窥己身，想看看这股真气是如何消失的，但完全摸不着头绪，他也没在任何书籍上看过这种情况。

不过江潜转念一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反正没差多一条，从没人见过的无属性血脉，到没有真气却能凝炼丹火，再到能看破境界，再到不用任何法门就激发元焚骨刀冰焰，现在不过是多了一条一成真气消失而已。

在江潜于金灵池修练期间，张铁衣和张蔓都来过几次，看到江潜能入池都非常惊讶，但由于江潜尚未凝聚真气，父女俩是既替江潜感到高兴又担忧不已，不知道这从没人用过的方法能否成功。

但张铁衣和张蔓还是估错一件事，过往能入池者主要目的都是炼体，修为最低者也是程刚的武师境，修练者每差一个大境界真气含量已是天渊之别。

张铁衣父女原本认为就算江潜能入池到能凝聚真气也需要不少时间，因为炼体提升真气过程比丹田归元缓慢，江潜真正开始融合金灵池水还不到一个月，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若只是要达到武士境一阶所需的真气含量，只要融合现象发生就能达成了。

因为过往根本没人试过在没有真气时入金灵池。

当江潜出现在张铁衣和张蔓面前时，两人比自己修为突破还开心，张铁衣一直嚷嚷杨晏误人子弟，要亲上玉衡峰宣传自己的丰功伟业，江潜吓到就差没跟张铁衣磕头来阻止他了，劝解半天才打消张铁衣上玉衡峰的念头。

江潜心中很清楚为什么流云真人、杨晏、江秋月都不考虑张铁衣的方法，十三岁前若把他丢进金灵池，可能现在已经转世成功了。

若不是江潜自己身上的诸多怪事和在这几年增长的见识，他绝对没办法进入金灵池。

收拾好心情，江潜回到玉衡峰，赶上宗门大比各峰初试的前一天。

江潜此时的心情很怪异，在真气初成时他确实兴奋异常，想到自己终将扬眉吐气，他要急起直追找回自己天才之名，但在和张铁衣张蔓一阵闲聊后，江潜突然觉得扬眉吐气好像又没这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些年让爱护他的人一直替自己担忧，他现在更想告诉他们，别担心我了，我这次真的很好，不是装的。

尤其是江婷，他这些年躲最凶的就是江婷，但他现在最想见的也是江婷。

宗门大比是临渊宗十年一度的盛事，虽然只有三十二个名额，但对各峰弟子来说，上场的师兄师姊就是他们这峰的骄傲，这是各峰弟子最团结的时候，要替自己峰上的代表摇旗助威。

各峰弟子也知道自己峰的最强代表就是那少数几人在竞争，多数人都只能当观众，但在各峰初试的时候，更多的人想要的是一种参与感，宗门大比只有三十岁以下弟子能参加，很多十岁以后才入门的，一辈子就这一次，最多者也只能参加两次。

因此各峰初试都非常热闹，少了惨烈的厮杀，更多的是参与的欢乐，玉衡峰也不例外。

由于杨晏的个性原因，玉衡峰弟子已经是各峰当中算少的了，但也有五六百人，当然其中三十岁以上者也占部分，这次报名初试者多达超过百人，其中有野心挑战四强代表玉衡峰名额的大概也就十多人，其它都是志在参加，检验自己修练的成果。

江潜回到玉衡峰后，还没遇到江婷，先遇到司徒灵珊。

江秋月只收过三个徒弟，首徒霍蕊已是武王修为，嫁与通州一中型宗门少主，甚少回到玉衡峰，次徒司徒灵珊比江潜早几年入门，武师七阶修为，算是有机会挑战玉衡峰四强的十几人中吊车尾的。

但司徒灵珊个性温婉，不喜与人争胜，这次若非江秋月严命，她甚至都不想报名初试。

江潜和这二师姊原也没太多往来，司徒灵珊虽身在临渊宗这白江最大宗门，个性却更像俗尘女子，于男女之别谨守分际。

只是自江潜转往临渊集生活这两年半时间，司徒灵珊成为代江秋月看顾江潜的不二人选，多次前往羽镜堂，随着相处机会增加，加上羽镜堂对女性的特殊吸引力，两人关系便越来越好，最近这三月江潜待在天权峰虽有和师父报备，但毕竟多月不见，司徒灵珊也对江潜甚为挂念。

甫一见面，江潜听闻玉衡峰初试报名即将截止，便和司徒灵珊走向报名处。

司徒灵珊有点支支吾吾，和江潜说道：「师弟，虽这宗门大比初试热闹非常，但是那个，好像也要那个。」

江潜知道这师姊说话一向谨小慎微，便也没在意，只是他也听不懂师姊表达，边走边不经意回到：「师姊你要说什么？等等说吧，我先报名。」

眼看江潜差几步就要走到报名处，司徒灵珊嘴唇一抿，鼓起勇气说道：「师弟，要武者才能报名。」

说完这句看到江潜已经提笔报名，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司徒灵珊低头一看。

江潜，武士一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