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魂落魄迷踪 第9章 《人生成败》

冬日的傍晚，天色被阴霾早早笼罩，阴沉得厉害，凛冽的寒风如脱缰的野马在街道上肆意呼啸，行人们裹紧棉衣，脚步匆匆，神色焦急地朝着家的方向奔去，仿佛只有家中那暖烘烘的气息才能驱散这周身的寒意。

在城市偏僻一隅的小酒馆里，昏黄的灯光艰难地穿透雾气弥漫的窗户，洒在那些摆放得略显杂乱且陈旧的桌椅上，勾勒出一种静谧而又带着丝丝落寞的氛围。

李小白和杜之甫相对而坐，桌上的几碟小菜已然没了多少热气，散发着淡淡的油香。两个斟满白酒的酒杯静静伫立，杯中辛辣的酒香悠悠飘散，与屋内那并不炽热却足以暖身的暖意相互交织，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电视屏幕闪烁不定，一段父子对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两人间短暂的沉默，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什么是成功的人生？”儿子稚嫩的声音透过劣质的音响传出，带着一丝懵懂与迷茫，在这略显空旷的酒馆里轻轻回荡。

那位父亲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而深沉，目光仿若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凝视着远方那看不见的虚无，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为了实现自我价值，放弃生活的乐趣也叫成功吗？物质上的贫瘠可以凭借双手去创造财富，但精神一旦匮乏，即便耗尽千金也难以填满那无尽的空洞。上能告慰父母的养育之恩，下能惠及妻儿的生活日常，这才称得上是成功。人生要像把伞，收得起锋芒，撑得开担当，切不可自私狭隘，要有广阔的格局。20 岁的时候应该吃一吃美国的披萨，把青春的活力与梦想都尽情地展现在面上，撑得越大越好，尽情去闯荡；40 岁了，就像中国的饺子，将生活的百般滋味默默藏在心里，沉淀出岁月的醇厚。”

李小白和杜之甫听完，不禁对视一眼，那一刻，他们皆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深深的触动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李小白沉默良久，嘴唇微微抿起，招手示意服务员拿来一支笔和一张纸。他眉头轻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的光芒，略一沉吟，便在纸上奋笔疾书。不一会儿，一首《人生成败》的诗句跃然纸上，那一笔一划仿佛都倾注着他对人生的感悟与思考。

杜之甫缓缓拿起纸，轻声念了出来，声音微微颤抖：

“人生成败意悠长，岂逐浮名弃悦康。

物质贫瘠易脱困，精神匮乏难填殇。

上惠父母育亲恩，下泽妻儿爱芬芳。

弱冠披萨面张扬，不惑如饺馅香藏。

行途似伞懂敛张，世路迂回转景光。”

念罢，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浮现出一丝既感慨又略带惆怅的神情，缓缓开口道：“小白，你这诗写得好啊，就像一把锐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析了这人生的种种，把那些平日里我们都懂却又时常忽略的道理，完完整整地融了进去。”

李小白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烈酒入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与洒脱，仿佛要借此酒劲儿将过往的种种纷扰都抛诸脑后，说道：“之甫，你我相识多年，历经了风风雨雨，今日听到这番话，就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这混沌的心，有感而发罢了。这人生啊，就如这杯酒，初尝时满是辛辣与苦涩，可细细品味，却又能咂摸出百般滋味，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杜之甫微微点头，目光再次落在诗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似是在回忆往昔那些充满激情却又略带荒唐的岁月：“开篇这两句，简直就是一记警钟，狠狠地敲醒了我们。想想当年，我们不也和那些年轻人一样，满腔热血，一心只想着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名堂，可在这追逐的过程中，又有多少人被名利蒙蔽了双眼，丢了自己的本心。就像我，曾经为了一个晋升的机会，不惜与多年的好友反目成仇，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李小白夹了一筷子菜，慢慢放入口中咀嚼着，眼神有些空洞，仿佛陷入了久远而又模糊的回忆之中，边嚼边说：“是啊，看看我们周围的人，为了功名利禄，没日没夜地奔波忙碌，把自己的身体熬垮了，精神也变得麻木不仁。其实，那些简单而纯粹的快乐才是最最难得的。我曾经也有一段时间，被名利冲昏了头脑，整天忙于应酬，忽略了妻子和孩子的感受。直到有一天，我回到家，看到孩子陌生而又害怕的眼神，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失去了多么珍贵的东西，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物质和精神这两句，更是深刻得让人警醒。”杜之甫接着说道，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与无奈，“如今这社会，太多的人都被金钱迷了心窍，天真地以为有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殊不知精神上的空虚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会将人吞噬得无影无踪。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那些所谓的有钱人，住着豪华的别墅，开着名贵的跑车，表面上风光无限，可内心却孤独寂寞得像一座孤岛，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和方向。”

李小白拿起酒壶，给两人的酒杯再次斟满酒，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酒水洒出了一些，眼神中满是对岁月流逝的感慨与对过往遗憾的追思：“这家庭的部分，一直是我心中最柔软也是最沉重的地方。父母含辛茹苦地养育我们长大，这份恩情比天高比海深，我们怎能不报？妻儿是我们在这纷繁世界中的温暖港湾，照顾好他们，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我父母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我有时候真想放下手中的一切，多陪陪他们，可总是被各种琐事缠身，脱不开身。每次接到母亲的电话，听到她那虚弱的声音，我的心就像被刀绞一样。”

杜之甫轻轻抚摸着酒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和深深的愧疚，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说到这弱冠和不惑的比喻，真是妙到毫巅啊。想想我们二十岁的时候，哪个不是心高气傲，满怀壮志豪情，就像那刚出炉的披萨，恨不得把所有的想法和抱负都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别人看，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如今到了不惑之年，经历了风风雨雨，尝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才明白有些事不必说出口，默默放在心里就好。我年轻的时候，一心扑在事业上，对家人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妻子生病的时候，我在外地出差；孩子开家长会，我总是缺席。现在想弥补，却发现时间已经像沙子一样，从我的指缝间溜走，再也回不去了。”

李小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慨万千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更深了，那是岁月无情留下的痕迹：“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无情地在我们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皱纹，不过也让我们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懂得了人生的真谛。这人生的路，走得越久，越觉得像这伞一样，该收的时候就得收，不能一味地逞强；该撑的时候就得撑，不能退缩逃避。我曾经在工作上就是因为太固执，不懂得变通，吃了不少亏。有一次，我负责一个重要的项目，因为坚持自己的方案，不肯听取同事的建议，结果导致项目失败，给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我也差点丢了工作。从那以后，我才明白，做人不能太死板，要懂得审时度势。”

“世路迂回转景光，这句写得好啊。人生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会有曲折，会有坎坷，但正是这些经历，像一颗颗璀璨的珍珠，串联起了我们沿途的风景。如果没有这些挫折，人生或许就像一杯白开水，平淡无味，失去了很多色彩。”杜之甫举起酒杯，对着灯光看了看，里面的酒微微晃动，映照着他眼中闪烁着的一丝对未来的期许与希望，尽管那光芒有些微弱，但却顽强地燃烧着。

两人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逐句探讨着这首诗，从诗词的韵律对仗，到其中蕴含的人生哲理，再到各自曲折坎坷的人生经历，无话不谈，时而激昂，时而叹息，时而沉默。酒馆里的其他客人渐渐散去，只剩下他们这一桌，老板也不催促，只是偶尔默默地过来添些热水，静静地站在一旁，似乎也被他们的谈话所吸引，沉浸在这对人生深刻探讨的氛围之中。

夜越来越深，外面的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刮着，发出阵阵呼啸声，但小酒馆里却洋溢着温暖和智慧的光芒。李小白和杜之甫的这场酒馆夜话，就像这冬日里的一杯热茶，不仅温暖了彼此的心灵，也让他们对人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感悟，那些曾经的遗憾、悔恨、迷茫，在这一夜的倾诉与交流中，渐渐化作了继续前行的力量，照亮了他们未来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