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山河少年行 第304章 吴都尉因伤绝斗志，秦子玉妙论说战争

对于吴志的疑惑，秦子玉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地说道：“吴志兄弟啊，你可知道这天下太平究竟是如何得来的呢？又为何会有天下太平一说呢？”

吴志挠了挠头，思考片刻后回答说：“将军，依我之见，天下太平乃是上天注定、众望所归之事。”

秦子玉听后摇了摇头，冷笑一声说道：“你错了，吴志兄弟。所谓天下太平，实际上不过是一方强大的势力对其他各方势力形成了绝对性的压制罢了。那些处于劣势的势力要么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反抗，要么根本不敢公然与之对抗。”

吴志闻言，不禁皱起眉头，追问道：“那么将军您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士兵便是维护这种局面、压制敌对势力的关键力量吗？”

“你说得对，战争已经正式开始，汉皇陛下负责制定整体战略规划和规则，大将军府则负责将这些规则和战略部署传达到前线，我负责指挥具体的攻击方向，李左车将军则会指导大家如何在战斗中生存并取得胜利，而你们，则是将汉军的理念传播到更广阔土地上的关键力量。每个环节都至关重要，缺一不可。难道你们认为天下太平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还是觉得那些不敢公然反抗的敌人会一直顺从下去呢？”秦子玉目光锐利地注视着众人，质问道。

吴志一脸愤怒地喊道：“可是我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换来的却是痛苦地活着，这太不公平了！”

秦子玉冷静地回应道：“那么你可曾想过，那些与我们站在对立面的敌人，他们不仅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他们的家人还要沦为你们的奴隶，这样岂不是更加悲惨？”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人心。

吴志沉默着，思绪渐渐飘回了故乡。他想起了那个曾经熟悉的小村庄，还有村庄里的那些人们。当年，张耳兴兵讨伐残暴的秦朝时，曾来到村里征调士兵。而那时的吴志，恰好上山砍柴去了，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然而，当他回到家中时，却震惊地发现家里唯一一只下蛋的母鸡已经不见踪影。原来，它被前来征兵的都尉强行带走了。这对于吴志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为那只母鸡是他们家生活的重要来源之一。

接下来，赵王陈余驱逐了张耳，并再次来到村庄征兵。这一次，吴志因为需要照顾生病的母亲，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征召。可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都尉竟然毫不留情地抢走了他准备拿去买药的仅有的几个铜板。

最后，汉军北伐，秦子玉率领着铜面军经过了这个村子。尽管汉军并没有进行劫掠，但村长却因为内心的恐惧，强迫包括吴志在内的十几个人主动投身军旅。面对这样的情况，吴志感到无奈和无力，他的命运似乎总是被他人所左右。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炎热的午后，村长站在村头的那棵大树下，对着他们一群年轻人说道：“小志啊，你们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留在村子里也没什么好出路。咱们这地儿，产出本来就不多，现在又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会被饿死的！不过还好，汉军都尉说了，如果有人愿意参军入伍，他会留下一批粮食作为安置费，这样一来，乡亲们就能活下去啦！你们如果去当兵，那就是救了全村老少的命呀！大家伙儿一定会对你们感恩戴德的！”

就这样，吴志迷迷糊糊地跟着其他青年一同加入了汉军，并成为了李左车将军麾下的一员。在一次次激烈的战斗中，吴志英勇无畏、冲锋陷阵，立下了赫赫战功。凭借着卓越的表现和出色的战功，他逐渐晋升为南军都尉。此时的吴志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渴望能够更进一步，成为一名校尉。

然而，命运却无情地捉弄了他——在这一次激战中，吴志不幸受伤，左腿骨折严重。这次意外不仅让他身受重伤，也彻底断送了他的晋升之路。

秦子玉望着绝望的吴志，认真的说道：“吴志，虽说你因为战争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是你作为汉军的都尉，哪怕是因伤退役，只要汉国仍在，你的功绩就会被世人铭记，你的家乡，也会因为你的贡献而享受减免税赋的好处。这就是你加入这场战争的意义之所在。”

吴志一脸苦涩地笑着说道：“将军啊，我还是没有搞懂您的意思呀！”

秦子玉无奈之下只得再次耐心地解释着：“你认为战争只是普通百姓之间相互残杀，而身居高位者却能够置身事外、与世无争吗？事实并非如此啊！引发战争最本质的原因其实是某个地区的人口已经超出了其土地所能承受的范围。简单来说呢，就是土地生产出来的粮食无法满足所有人的需求。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处于优势地位的那一部分人就不得不舍弃掉一部分相对弱势的人群。”

吴志疑惑地追问道：“将军，您的意思是不是说那些被抛弃的人为了活下去，就只能冒险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啦？”

秦子玉苦笑着回答道：“战争的意义就在于给普通民众提供一个争取生存机会的途径；同时也是促使当权者以及豪门望族改变现有规则的推动力。一旦人口增长到了极限，战争也就变得难以避免了。只有当人口减少到一定程度时，新的规则才能真正保障普通百姓的基本生存权利。”

秦子玉深知，对于平凡之人而言，投身战争乃是为了扞卫自身的生存权利；而中小型世家涉足其中，则是为了守护财富以及家族的传承；至于位高权重者与豪门大族引领战争，实则是一场围绕规则制定和掌握话语权权重的较量。

倘若普通民众拒绝参战，他们将沦为各方势力轮流剥削的目标；同样地，如果中、小世家选择置身事外，其财富必将遭到各方势力的觊觎和瓜分。

然而，对于那些实力雄厚的世家来说，只要有人愿意涉足这场纷争，必然能够夺得左右局势的话语权。哪怕是那些紧闭门户、隐匿于世的隐士家族，也依然能在新秩序的确立过程中施加举足轻重的影响。

毕竟，新秩序能否顺利运作，并不取决于规则本身是否合理，而是取决于掌控着民生大计的世家大族是否积极配合。这些世家大族的态度和行动，才是决定新秩序成败的关键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