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癫江湖 第280章 这不是复仇

学生哥死了，由于他是自己放的火，因此家长并未追究书院的责任。

但鲁修显然因为此事受了不小的刺激，他病倒了十多天，直到前阵子才终于恢复了一些精气神，重新出来教书育人。

但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们都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鲁修变了，以前他虽然也经常给学生们上课，但讲大多是些枯燥乏味的典籍注释，可最近这段时间他却经常给学生们讲一些能提高品德品性的寓言故事。

似乎他真的因为那名学生哥的事进行了反思和忏悔，直到今天他突然被人发现死在了书院的圣人碑前。

案件背景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提审也正式开始。

尚岩倒是一点都不避讳有不少百姓的围观，直接在圣人碑前就开始提问这四名老师。

最先被问的自然是报案者苏妙妙，虽然她嫌疑很小，但尚岩还是走了一下流程。

苏妙妙是个弱女子，哪怕目标是一个老头，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杀死鲁修，更不用说还要将尸体和现场布置成如今这副样子。

苏妙妙表示她确实也注意到了鲁修最近的变化，但这对书院来说是好事，她也就没过多的在意，至于昨晚她只在吃晚饭的时候见过鲁修一面，之后便回自己的房间读书休息了，直到今早出来打扫卫生才看到了鲁修的尸体。

徐思云则表示她以前其实也曾劝过鲁修多把钱花在学生身上而不是弄草堂这种表面活，但鲁修一直说他也没得选择，但最近鲁修确实在学生身上花了不少钱，看起来真的有在悔悟了。

徐思云也是在昨晚晚饭的时候见过鲁修一面，后来她就一直在厨房收拾，直到天黑了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也是今天早上本打算出来和苏妙妙一起打扫卫生才看到了鲁修的死状。

相比于两名女士，钟吾说话就比较直接了，他表示鲁修一直是个很奇怪的人，他总是在想方设法的筹钱，却又不知道把钱都花在了什么地方，他曾怀疑过鲁修自己偷偷藏钱了，可鲁修本人生活并不富裕，甚至十分拮据，这就很奇怪。

最近这段时间鲁修确实改了不少，也愿意拿出一些钱给学生们改善生活了，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钱，就好比宿舍翻修的问题到现在都还没解决，故而钟吾一直觉得鲁修其实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但他对鲁修只是厌恶，还远远没到要杀死他的地步。

至于昨天是否见过鲁修，钟吾表示他昨天一早就出去买醉了，直到深夜才回到书院，当时书院里很安静，圣人碑前也没人在，所以他直接回屋休息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点捕快们很快就从县城的一处酒家得到了证实，钟吾昨天确实喝了一天的酒，离开时路都走不稳了，是打着晃回去的，那种状态下的他要想动手杀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最后的齐物，他的嫌疑其实就更小了，因为这人年纪大了，有老寒腿，这阵子天气降温的厉害，他一到晚上就必须得在屋子里烧炉子取暖，根本不敢离开房间半步，之前他有一次大半夜出去上茅房，结果还没走到茅房腿就疼的得扶墙走路了。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鲁修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到今天凌晨，县衙的仵作赶到以后明确的时间，大概在丑时到卯时之间。

这个时间正是天最冷的时候，齐物根本不可能出屋杀人。

可问题是这么一番盘问下来，好像书院里的四个人都没有嫌疑了。

尚岩倒也不是个死板的人，眼看一条思路不行，就换条思路，从作案动机入手。

目前书院里的四个人，苏妙妙和徐思云都表示她们对鲁修了解并不算深，平日里也没什么矛盾。

至于钟吾和齐物，他们都是因为之前那名学生的事对鲁修有所不满，但也还没到杀了他的地步。

“莫非是那名学生的亲戚朋友想要为他复仇？”尚岩对自己一开始的判断产生了疑问，目前这一圈盘下来，书院里的四个人确实没有动手的理由。

想到这里，尚岩便打算去调查一下那名学生的亲人朋友，看看是否有别的线索，可就在这时，一道听起来有些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不是一场复仇，而是一种惩罚，凶手就在他们四人之中。”

众人闻声看去，发现开口的是站在门外的一对老夫妻中的男人。

此人正是做了伪装的伏尘，他已经看出了凶手是谁，但听到尚岩居然直接排除了对方，还打算出去找其他线索，完全是浪费时间，所以他忍不住开口了，不过为了不暴露身份，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确实和一个老人一般。

伏尘的伪装还是很成功的，尚岩等人并未看出他的真容，而是很礼貌的询问他这位长者是否发现了什么。

伏尘也很干脆，指出天气这么冷，哪怕是刚刚杀死的人，流出的血也会在片刻间就凝固成型，可死者鲁修身边的血痕如今虽然也凝固了，但这出血量和凝固的速度明显不对。

县衙的仵作听到这话立刻爬到地上研究起了地上的血，很快也发现了端倪。

“尚捕头，这好像……不是一个人的血，血液分层了！”

听到这话，尚岩顿时目露惊讶之色，“不是一个人的血？难道还有一名死者？”尚岩立刻叫捕快去书院里搜，却什么都没找到。

伏尘这会也不卖关子了，直接点明了凶手的作案手法。

首先，凶手利用某种理由，在昨晚半夜的时候约见了鲁修，让他在圣人碑这里和其见面。

鲁修来了以后被凶手言语相激，自己羞愧的跪倒在圣人碑前忏悔，凶手趁机从背后出刀，一击扎穿了鲁修的心脏，而后他趁着鲁修的血喷出来之前就拉开了距离，所以他身上很难找到血迹。

等到鲁修死后，凶手注意到鲁修的身下虽然流了很多的血，但由于天气比冷的缘故血液很快就凝固了，这导致鲁修的尸体下其实并没有流出太多的血，但这样显然不符合凶手的预期，他杀人追求的是一种仪式感，他认为鲁修的所作所为愧对圣人之学，因此鲁修不仅要跪在圣人碑前，而且他的血必须也得流遍四周。

只有这样他的死才显得更沉重，同时也能营造出一个凶手根本没靠近死者却成功杀死了死者的假象。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凶手必须满足两点，其一是他必须是个用刀好手，否则不可能干脆利落的一刀毙命，其二是这个人得有办法弄来其他的新鲜血液。

而在书院的四个人中，有一个人能完美的做到这两点。